喝最美的酒,操最烈的人。

【秦山x筷子】如烟

*秦山x筷子,前后有意义

*私设如山,无电影剧透

*不会说重庆话,乱写

*表白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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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的童年记忆大部分都存在于那层层叠叠看不到天光的筒子楼里。这栋楼依山而建,是常见的宜江市特有建筑,一楼出去是马路,七楼出去仍然是马路,魔幻得要命。

他爹是老大手下一个混的不上不下的痞子,在一家旁边是洗头房的棋牌室看盘口。他妈呢,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小太妹,有了他之后就跟这筒子楼里的大部分女人一样,过上了平时抽烟打牌闲聊偶尔洗衣做饭的日子。

拜父母极度的放养政策所致,筷子从会走的那天起,便天天在楼里爬上爬下仿佛一只深山里的野猴子,愣是比同龄的孩子高出快一头。性格也随他老子硬茬的很,久而久之便成了泥猴子们中的山大王,筷子这名字也就因此而生。

就在他即将厌倦指挥着一群穿着开裆裤冒着鼻涕泡儿的二傻子们的时候,他遇见了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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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和他妈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搬进楼里的。

纵使是这样的低调,母子俩的事情也只消这一晚上就成了每一家饭桌上的谈资。

筷子这头刚盛上饭,隔壁的女人便敲开门,端着锅向筷子妈借食盐。完了不忘咂着烟屁股压低声音朝他妈挤眉弄眼:“哎,你听说了迈?四楼搬来个那种女人。”

“哪种噢?窑子姐哦?”筷子妈倒是头也不抬,毕竟她年轻也是混过的,这样子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少见。

“是撒,带着儿子的呢,也不晓得是哪里的野种。”女人掩着嘴说完,注意到了筷子的视线,本想伸手揉揉他的头,愣是被筷子那冷漠的眼神给截在了当中,最后只能惺惺地收了回去,尴尬地转过脸同他妈打招呼:“谢老哈,我先回去接着做饭了噻。”

筷子妈应了一声,紧接着,巨大的关门声与女人低声嘟囔的那句“真是跟他老子一个死样子”一起灌进了筷子的耳朵里。他有些发愣,但重点并不是落在自己,也不是落在窑姐身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这两个字——正好他也受够了其他的小孩,多一个新的小弟似乎也不错。

“吃饭!”筷子妈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筷子迅速地往嘴里扒了几口饭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喊着“我吃好了!”一边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家门。

他并不知道新来的母子俩住在哪一间,可还没下两层,就看见平时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几个瓜娃正围成了一圈,推搡着当中的那个新面孔。

筷子走过去,因为身高占据了地理优势,不用拨开人群就能瞅见那孩子,即使染了泥巴也依然能看出白净的脸和那黑溜溜圆滚滚的双眼。

“弄撒子呢?”旁边的几个成不了气候的小孩看到他便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垂着眼睛往旁边让了去,只有正中那总不服他的小胖没挪地方。筷子又往前一步,伸手搡了小胖一下,他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地把像个鸡崽一样被他揪住衣领的花脸小孩一把甩下。瘦瘦弱弱的他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啪嗒啪嗒的哭了。

说来也奇怪,只有七岁的山大王筷子打哭的孩子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别的小孩都是哇一声哭得自己隔了三层楼的正打牌的老娘都得撂下麻将出来寻他。可这小孩只是抽抽搭搭的,哭得不声不响,豆大的泪滴顺着那张小白脸滚滚而下,反而让人升起一丝保护欲来。

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撒?”

花脸小孩抽了抽鼻子,怯怯地抬头看着眼前背着光的黑山,有些受惊,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秦、秦山……”

“秦山……”筷子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缓慢地咀嚼他的名字。他向前两步,站到了秦山的身前,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对别的小孩说:“秦山以后就是老子的人了,晓得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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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筷子身后就多了一个跟屁虫,其他的小孩不愿意跟个窑姐的野种一起玩,便不再聚在他的身边。筷子倒是不在意,反正他早就嫌弃自己像个移动垃圾桶似的总是绕着苍蝇般的聒噪,秦山可比他们安静、乖巧多了。

秦山小筷子两岁。他妈白天在屋头睡觉,所以筷子每次见他不是在吃冷羹剩饭就是在啃七楼出去道口那卖的一块五一袋的老式蛋糕。可能就是因为营养不良,秦山总是磕磕绊绊的,有一次筷子在前头风风火火地走,过了两条街才发现后头人没了,原路找回去才知道他竟然平地栽了跟头,腿上磕破好大一块皮,一张小白脸都哭花了。秦山看到筷子的一瞬间,两行眼泪又顺着眼眶滑下,那哭得叫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筷子神使鬼差地蹲在了他跟前,把秦山背起,就这么一路回了他自己家。

筷子妈起初并不想和秦山母子扯上关系,这种漂亮窑姐她见得多了,在这山城无外乎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遇上贵人飞上枝头,要么如蝼蚁一般死在阴沟。带着个娃儿的,多半都是后者。可她同筷子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看到这孩子明明生的漂亮,却是灰头土脸的,也总没得饱饭吃,这赶人的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一边嘴里念叨着“造孽哟”一边从衣柜里翻弄出了红药水,给他的伤处理了,接着又转身去厨房下了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筷子看得眼都直了,他妈平时抠的要死,给他吃的往往都只有辣子管够的素面,连个葱花都么得,而这小白脸跟他一回家,他妈竟然不仅掏出了葱花还给他窝了个蛋。

秦山隔着氤氲的蒸汽,视线于面碗和筷子的脸上来来回回。他吸了小半碗的面条,又嗦了几口面汤,然后坐正了,轻轻地把碗往筷子面前推了推。

“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开口叫他:“我吃饱了,你吃撒?”

筷子捧过碗来,掀开面条便看到了那个他一口未动的荷包蛋。他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记上了这件事。那时的他觉得就冲着这一个荷包蛋,秦山就配得上做他这辈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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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和他妈长得极像,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点也逐渐显露了出来。他皮肤白,双眼皮,鼻梁挺,一双嘴唇微厚,格外风情。

因为隔三差五在筷子家蹭饭,秦山也不像小的时候一样风吹就倒,等他念了初中,个头更是开始窜了起来,以前还总是需要仰视筷子,一个没注意,便也追得和他差不了半头。

有着筷子的庇护,秦山在小学基本是过得顺风顺水,也就是同一楼的小胖总是想带着小弟来找事,但被筷子按在地上揍了两回,便再不敢造次,每次看到他都只是远远地嗦着牙花子望望。

可上了初中就不同了,少男少女们开始发育,逐渐地,皮相上佳的秦山开始受到不少的注目,男孩女孩的、爱慕或是嫉妒的,可他偏偏视而不见。

他同筷子一起上下学,还是跟以前一样,走在他的身后,双眼从他那铲到头皮的后脑壳梭巡到宽阔的肩膀,再然后是藏在宽大涤纶运动服下的细腰。

他感到窒息,像哮喘病人一样胸闷气促。他抬头看了看天,望着这几年极速拔地而起的钢铁森林,和这之中的缝隙里溜出来的月光。

然后他的视线又回到了筷子身上。

症状没有任何好转,满腔的困顿无法纾解,他张张口,最后只喊出了一个字。

“哥!”

筷子停下了脚步,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捏着烟,回过头望向他:“作啥?”

“我……”还没等他说出口,筷子的手夹着那半截烟摸到了他嘴上,指腹接触到他嘴唇的那一瞬间,秦山有自己浑身正淋满了汽油,即将被这星星之火彻底燃尽的错觉。

筷子把烟强行塞进他嘴里,双手又插回口袋,半侧着身道:“有啥子事回去再说,冷。”


秦山吸了一口气,火光亮了又暗。

尼古丁进肺能带来一瞬间的清明,可这清明过后,自鼻腔里漫出的,则是更加混沌的烟霾。

他咬着滤嘴,品尝着他残留的温度与味道,然后他在心里勾画起他的模样。


他微微下垂的眼角。

他笑起时才显现的小小梨涡。


他嘴角上扬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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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揣进兜里的右手颤抖着。

刚刚停留在秦山唇上的两指捻住衣兜那残破的里衬,攥紧,松开,再绞住。


真冷。

他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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